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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涂“三绝”传滇南
——秀山人物志之涂晫
2023-04-19 09:19:58

普光寺内的是观堂。

□ 玉溪日报记者  蔡传兵  文/图

这段通海秀山文化之旅是从普光寺正殿是观堂开始的。这座元代建筑的墙体,据说采用了竹篱笆、高粱秆糊泥构筑而成,在通海历次大地震中竟巍然不倒,被专家视为建筑史上的奇迹。殿中值得一观的还有悬挂于观世音塑像顶上的匾额“是观堂”,书匾人是清代中期著名书法家涂晫,人称“老涂”。

这块匾额长约1.7米、宽约0.6米,红底金字,字体为草书,笔力雄浑奔放。在玉溪的很多风景名胜区,草书匾额并不多见。究其原因:一来是明清以降,云南以草书名世的书家确实不多;二来是以草书大字上匾,在结字上本就不易把控。以“匾山联海”著称的秀山是个例外,并且许多传世的惊鸿一现的匾联作品都以草书写就,许弘勋、阚祯兆、钟岳等书家更是其中翘楚。涂晫书写的匾额“是观堂”能在秀山的庙宇中占得一席之地而不被挑剔的历代通海老先生撤下,已经说明它是一件草书中的精品。

家学与文名

涂晫的生平事迹,地方文献的记载非常简略,鲜有人对他进行专题研究。《新纂云南通志·文苑传》有他的一个小传:“涂晫,字煦庵,石屏人。康熙乙酉举人,昆明县教谕。”通海、石屏两地的地方学者说他是康熙二十四年的举人,显然有误。乾隆《石屏州志》说他中“乙酉科举人”,康熙乙酉年应为康熙四十四年,即公元1705年。道光《昆明县志》记载他雍正元年出任昆明教谕一职,这已是1723年的事了,十八年才获任一个八品小吏的职位,说明他的仕途并不顺利。

涂家在石屏的明清两代都是有名的书香世家。涂氏的家学渊源可以追溯到明代的涂时相,康熙《石屏州志》记载他是嘉靖年间庚辰科进士,出任过太仆寺少卿、大名府知府等职,著作有《仕学膚言》,编著、出版过《养蒙图说》《声律发蒙》等启蒙读物。涂时相有两个孙子:涂大辂、涂大轴,都以文学名世,分别著有《铁船庵蔓衍集》《诗书注说》。涂大轴之子涂会畿中康熙年间癸酉科举人,出任过邓川州学正。到了涂晫这一代,除他之外,考中举人的还有堂兄涂暾以及胞弟涂暐。康熙年间,涂家“一门四举人”,出任的都是与教育有关的官职,很好地传承了先祖涂时相的学识和家风。

涂晫的文名如何?可以参考的文献有三种:

其一,清代学者编纂的云南古代诗歌总集《滇南诗略》收录他的诗歌三十首,并转录诗友的赞语评价他:“涂晫,著有《野苓堂诗稿》。许秀山以为微之显,平而奇;何我堂以为丰骨遒劲,意致遥深,取材博而用力专。非过誉也。”

其二,近代学者方树梅《滇贤象传集》评价他的书法:“工行、草书,雅近王觉斯(即王铎)、祝枝山,尤长榜联。石屏人士极推重之。”

其三,著名学者袁嘉谷编纂的民国《石屏县志》说他:“家多藏书,肆力于古,得意独往,有《野苓堂集》。”又评价他的书法:“石屏书家……涂煦庵广文晫,其子应恒,大笔淋漓,乡人有‘老涂、小涂’之称。”通海学者以涂大轴、涂应恒为“大涂”“小涂”,显然有误。涂大轴是涂晫之祖,涂应恒之曾祖,涂大轴不以书法著称,何来大小之分?还有通海学者将“野苓堂”误抄为“野岑堂”,虽只有一字之误,也应在此纠正过来。

由以上三种文献可以看出,在清代中期,涂晫的诗歌是一绝,榜书与对联则并称“双绝”。

“三绝”三逸闻

以三部文献的只言片语来描述涂晫的“三绝”之文名,读者可能还是觉得有些概念化,有些苍白无力。下面,记者又搜集到三则关于涂晫的逸闻。

第一则说的是涂晫的榜书。

涂晫的书法作品遍及滇南,最有名的莫过于悬挂于临安府城(今建水古城)东门朝阳楼上的巨匾“雄镇东南”,是清代云南四大榜书中唯一存世的一件作品。传说,巨匾挂出来后,有一年,临安知府王文治上任伊始,远远望见城楼上涂晫书写的这四个两米见方的大字,不禁大加赞赏。他走到朝阳楼下静观,却不无遗憾地评价此匾:“三条活龙夹着一条死蛇。”等他进城,细问临安府官员,才知道,有一年朝阳楼上的这块巨匾不知何故坠落,“镇”字右半边摔碎无法修复,只能请当地一位著名的书家书写“真”字,重新刊刻悬挂。想不到知府王文治一眼就识破了匾上的“败笔”。

王文治是清代书法大家,有着“淡墨探花”的美誉。他曾为临安府城书写过“朝阳楼”的匾额,却甘于悬挂在涂晫的巨匾之下,且尺幅也小了不少,这又是滇南文坛的一段佳话。

第二则逸闻说的是涂晫的诗歌。

《滇南诗略》收录了涂晫的一首名为《上蔡绥远将军》的七律,并配了一则本事,扼要叙述这首诗的由来:“康熙丙寅春,绥远将军蔡公毓荣特试多士于大树堂。萧子大成、许子龙骧、戴子朝英并晫与焉。时晫尚未游泮,拔晫为首。谒谢日呼晫为兄,盖异数也。晫故感而赋之。”康熙丙寅,即康熙二十五年,那时的涂晫还没能就读于学宫。而蔡毓荣出任过云贵总督,封疆大吏呼一个学子为兄,是极不寻常的失态表现,却也正好说明,年轻的涂晫诗才有多么引人注目。

第三则逸闻说的是涂晫的对联。

袁嘉谷在民国《石屏县志》“杂志”一卷中收录了涂晫五副对联佳作:

《诸天寺联》:月到诸天群喙息;心持半偈万缘空。

《北极宫真武联》:七宿旌旗摇碧汉;五龙雷电绕玄都。

《观音联寺联》:贝叶本无一个字;雨花飞作万家春。

《来鹤亭联》:乾坤浮一镜;日月跳双丸。

《西准提阁联》:不是虎丘宁无聚石谈经处;谁穿花径为有喷泉喜客来。

袁嘉谷为了说明石屏人善联,收集了多位当地名士的对联作品,却唯独对涂晫情有独钟。

传世佳作不需多

涂晫就像滇南文坛的一位隐士,即便得到了云贵总督蔡毓荣、临安知府王文治等人的赞誉与赏识,生前仍寂寂无闻。这种清代云南的怪现状让读书人大跌眼镜,同是石屏人的状元公袁嘉谷也看不下去了。他在民国《石屏县志》“杂志”一卷中为同乡鸣不平:

涂晫,石屏书法第一也。官昆明训导(应为“教谕”)而昆明不见其遗迹。余于光绪中临晫书“是观堂”额、“贝叶本无一个字;雨花飞作万家春”联,摹刻于省城海心亭。观者皆惊叹。

袁嘉谷在昆明为涂晫扬名,影响限于一时。而通海人将这一匾一联刊刻后分别悬挂于秀山普光寺是观堂及涌金寺“这里来”小院,影响就不同了,以秀山“云南四大名山”之一的排面,涂晫的大名想不千古传扬都不行了。

当然,我们要清楚:秀山“匾山联海”的这一匾一联最初俱是为石屏观音寺而作,这也是一匾一联中见不到原始上下款的真正原因,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

而据通海学者考证,涂晫确实为秀山涌金寺题过一联,悬挂于昙花轩:

风成舞镜留深夕;山欲飞青护玉壶。

这件草书作品对秀山之巅月夜中湖光山色的描摹,实在生动贴切,又何尝不是不可多得的楹联佳作。